“一个人能看到的世界，终究是有限的，咏梦少年。”
她望着墨丘利无尽的夜晚，抿着嘴唇，身处食指，轻点我的眉间。
“我看不见，夜晚在家中孤独寂寞的人、我看不见，在阴暗的小巷里翻找垃圾桶的身影；我看不见不幸和绝望，也不知道每个人想要什么。”
她解开领带，褪去衬衣，露出光滑的肌肤上，一道有一道可怕的伤痕。
“很遗憾，通往使命的道路，只不过是一扇窄门，这扇门，容不下我们二人并肩。”
她的双手扼住我的咽喉。
“我给予你力量。”
嘴唇夺取我的体温。
“我给予你未来。”
指尖划过我的心房
“我给予你邂逅。”
鼻息略过我的耳畔。
“我给予你温暖。”
目光与我相会。
“我给予你祝福。”
她身上的伤痕，与红色的光芒一同闪烁着红色的微光。
眼前的人并不陌生，但我却想不起她的名字。甚至想不起我自己是谁。
我的身体正在变化，在朦胧的梦中。
被温暖和光芒包围，看不清周围的一切。
这是梦，我清晰地意识到。
我意识到了我正处在梦中之后，我的记忆也逐渐复苏。不，这不是梦，这是我曾经经历过的事情。
眼前的人，穿回了衣物，整理好仪态，缓缓地握住我的手，朱唇轻启。
“咏梦，醒一醒，该上班了。”
“再……再睡五分钟……”
朦胧中，我无意识地念出了约定俗成的台词，随后想要用力抱住枕头。
“呜哎，扣你工资我可不管……”
声音似乎有微妙的变化。
不对，只是梦中的声音好像和现实里的声音重合了。
我猛地张开眼睛，掀开被子，环顾四周。
这里是我的工位。
至于为什么我会在这里，当然是因为我的公寓房间被莫拉拆掉了，我和瑞香只能在工位里的单人床上挤着睡一睡。
在此之前，我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。因为这具新身体的原因，坚持了很久时间，但人类终究需要睡觉。
瑞香正坐在床头，她刚刚把厚实的披肩系在身前，转过头来，冲我微微一笑。
“早安，咏梦。昨晚的事真是让人彻夜难眠啊。”
“不要用那么奇怪的说法！”
即便在墨丘利，也不可能允许对未成年的公民下手。
我看向瑞香的背影，她正打理着自己有些杂乱的秀发。
虽说看上去只有15、6岁，不过，瑞香应该不会那么年轻，我在墨丘利接触过的穿越者，大多都是已经在异世界生活了许多年，结束了冒险的闲者模式。
但我在客服会议上听说过，还有转生后年仅10岁就拯救了世界的神奇穿越者。
“瑞香，你今年几岁？”我不禁好奇地问道。
她听到这个有些冒失的提问，却苦恼地闭上眼睛，回忆起来。
“嗯……如果算上前世的话，可能二十岁吧？”
“哈？”
“这具身体是我的老师制造的，从制造到现在为止，总共只有两年。”
瑞香把手伏在胸前，她并未有所顾忌，反而向我解释道：
“在阿斯加德，魔法使想要追寻世界的真理，寿命是必须克服的问题之一。在贤者之塔上刻下自己名字的魔导师们，每一位都有自己永生的秘诀。只不过，其中大多都放弃了继续追求未来和知识，选择像普通人一样死去。”
在我这个俗人看来，放弃长生不老或许只因为对世界感觉不到趣味了吧。
见我不甚理解，瑞香摊开手，向我娓娓道来。
“魔法使比任何职业都要残酷，没有天赋的人，终究只能匍匐在天才脚前的门槛上。”
“你们那个世界的魔法有这么特别吗？”
“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魔法很特别，但实际上，只要有时间，没什么是不能掌握的。终其一生执着于力量，却受天赋和才能所困的魔法使们，本身就对魔法使这个职业有所误解。”
瑞香伸出食指，一团光晕在她的指尖跃动、环绕着她周身飞行，片刻后，便回到她身前。
“学徒时期只会教授学生这一个法术，除了照明外，几乎没有任何用处。但学院偏偏选择这一个法术作为学徒们近10年时间唯一可以学习的法术，你知道为什么吗？”
“这个法术有什么特别之处？”
我盯着她手里柔和的光，想不出个所以然。
瑞香摇摇头，一摆手，将那团光晕抓进手心。
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，那团光明明没有任何实体，却被瑞香抓在手心里，肆意**，光芒渗过她白皙的皮肤。
“这只代表我们可以通过某些途径操纵‘光’。”
瑞香严肃地说。
原来如此……光能够传递信息，也能够储存信息。同时，光作为一种特殊的粒子、一种波，其独特之处无可替代。
“并不是这个法术有什么了不起，而是‘魔法’本身、还有我们魔法使本身就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一样事情。”
“学徒时代，每个学徒都不想学这个简单至极，除了观赏性和照明毫无作用的法术。但在他们拒绝学徒法术时，真理也拒绝了他们。”
能操纵光，也意味着如今墨丘利赖以为生的工业，被全面碾压。
能轻而易举的瘫痪墨丘利任何一栋大楼的电力系统，改变网络输出的信号，即便不需要相关知识，也可以轻易摧毁以光信号为主的任何网络。
“这就是魔法吗……”
我不禁喃喃自语。
墨丘利阻止穿越者到来，恐怕也与这些力量有关。他们很清楚，任何一点变化都会轻而易举地动摇他们的统治。
即便墨丘利拥有再多的方舟系统，在无穷无尽的未知面前，终究无力回天。
无论异世界的来客如何展现善意，墨丘利高层都不会有任何动摇。
没有什么比得上他们如今的安稳，他们自己的安稳。
“瑞香，你能控制城市里的电力吗？”我问道。
“我不清楚，不过，根据莫拉的能力来看，我应该可以做到类似的事情。”
瑞香也开始思考起来。
“假设莫拉是利用你说的电力作为能源，那么，她运转所需要的能源理论上远超一个正常人类生活所需的能量。在我的知识里，最接近的存在时纯粹由魔力组成的生物。但那个类型的生物大多智力低下，而且缺乏表达的机能。”
“表达的机能，这个城市到处都是。”
我看向摆在工位上的电脑，人类早就制造了可供她们使用的表达工具。
“原来如此，不仅可以作为表达的工具，还能储存一切记忆和信息。需要的能量就从无线电力中提取……这是个理想的生存环境。”
她也理解了莫拉的存在方式。
“从这个角度理解，那就有简单地对抗莫拉的手段了。只要干扰她的能源摄取，她的影响就会逐渐淡去，但至少我们需要锁定她的记忆储存在哪里……”
“没有那个必要。”
说出这句话的并不是我。
我和瑞香对望一眼，随后看向工位门口。
之前接待我们的V正如他第一次出现时，穿着那身笔挺的西装，一动不动地立在工位门前。
“偷听淑女的谈话是你的兴趣吗？V先生？”
瑞香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，如果不是我先把她的手摁住的话，她肯定已经把枪掏出来了。
“您误会了，瑞香女士，是咏梦女士做完约我今天见面。”
V颇具歉意的鞠躬。
“我可没让你一大早过来。”
我瘪瘪嘴，看来墨丘利公司对我和朔月早有防备。
“失礼了，只是听说事关墨丘利公司的存亡，我作为董事会的一员，迫切地想要了解相关细节，并且还有一件要事前来告知，这才特地前来，没想到两位正在谈话。”
他如机器一般精准的礼节和行动，实在让人背后发凉。
“方才两位谈论的‘莫拉’，如果需要的话，方舟技术部门可以为二位服务。另外，瑞香女士的墨丘利银行账户已经开通，并与方舟账户绑定完成，瑞香女士现在可以随时利用银行使用方舟系统内的存款。”
瑞香一听到V的话，马上没了兴趣，在V面前也毫无拘束地倒在床上，抱起双膝，把脸埋在膝盖里，打了个哈欠。
她之前说过自己对没兴趣的东西完全不会多看一眼，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毫无礼节的模样。
见她完全没有回应的意思，我只好硬着头皮，挤出笑脸，充当起‘翻译’来。
“明明听起来不像是合法的事情，墨丘利居然不闻不问吗？”
对于我的问题，V竟然不像往常一样例行公事，那张没有任何皱纹，却稍显成熟的脸上露出微笑。
他双手握在身前，像是才放松一样，以相当悠闲的语气回答道：
“这其中也包含墨丘利董事会对两位的信任。接下来的事情，如果两位有时间，还请移步会议室详谈。”
“就在这里说吧。”
瑞香维持着倒在床上，蜷缩着的姿势，随口回答。
V又恢复了之前机械一般的表情，他走进工位，按下房门开关的按钮，便继续立在门前。
他轻轻向我们点点头，说道：
“我在此代表墨丘利高层全体的意见，听取二位的陈述。请说吧，两位。”
墨丘利高层代表……这可是个不得了的权利，看来V的地位非同凡响。
我清了清嗓子，打算开门见山。
“V董事，你听说过‘红魂’吗？”
“当然听说过，只不过是一些谣言罢了。”
V毫不意外地否认了红魂的存在，表情没有一丝变化。
“眼下不是公关的时候了，V董事。”
我必须装作无关的第三方向这位董事提出这件事。与朔月的关系可以悉数告知，并且不能提出太过火的要求。
最重要的是，让V理解如今事态的严重性。
首先展现自己与墨丘利高层的想法一致。
“我知道墨丘利公司不想公开红魂的事情，红魂这样的不稳定因素，在掌握之前还是不要向无知的大众公开才好。”
见V机械一般的脸上稍稍闪过一丝惊讶和警戒，我知道，我大概能够成功。
接下来，就是我发挥本领的时刻了，就让我试试我的‘力量’吧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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